("染指 (第1/3页)
给颜良交代药要如何煎服,一日几次,忌口为何云云。待到把文丑的事情交代完了,那医生又提笔行云流水地写出一张方子交给颜良:“这是你的方子,煎服的法子是一样的,按时吃即可。”“兄长怎的、咳咳……怎的也需吃药?”文丑仔仔细细瞧着颜良,未见有任何外伤,面色也未显出苍白虚弱之相,不由得追问了一句,只是情绪激动了一刻,身子便有些受不住,闷闷地咳了几声,引得颜良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。“忧虑过重,肝气郁结,气郁化火引得肝火上炎,冷热失调,又使肺气虚乏,声低气怯。”一袭白衣的张医圣张口就说出来一串名词,面对两张同样挂着不解表情的脸,又简略解释道:“总之,喉咙发声会比较困难,近日少说话,保持情绪平稳。你也一样,失血过多,气血不足。近期就安安生生地养病,莫多做他事。”文丑的头还晕着,反应不比平日,待到医生收回了针具,留了方子与药材跨出了门,才后知后觉地捋清楚方才那一番话里的信息,他瞧向比平日里还要再沉默许多的颜良:“兄长这是没法儿说话了么?”像是要印证他的问题,颜良张口说了什么,发出的声音却含混而不成音节,文丑瞧着那口型能辨认出一个“是”,这刚哑了不久的人还不适应当下的状况,开口说不出话来,才意识到这一点,又忙点了点头。“我此行的这一番,是叫你提心吊胆了。”闻此,颜良摇摇头,顿了一顿又点点头,本就说不出话的人,现在咬着嘴唇一脸欲言又止的纠结,看起来更是沉闷了几分。文丑与他相处得久了,看出这是他生闷气的表现。颜良平日里话就不多,生闷气时更是沉默,虽是这样,脾气也还是比平日里大了那么一点儿,这会儿文丑去牵他的手——僵在那儿不躲却也不动。文丑唤他的名字,尾音拖长放软了声线,用指尖轻挠颜良的手心,活脱脱似只耍娇的猫儿,况且他现在面色苍白又虚弱,这副病美人的皮囊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几分,更何况是他的好兄长。可是这一回,颜良大抵是真的生气了,任文丑如何弄他的手,只是闷声不作响——当然,他这会儿也的确说不了话——好脾气地被挠了手心捏了指头玩。过了好一会儿,颜良瞧着外头天色渐暗,便把那双缠人的手塞回被褥底下,仔仔细细被文丑掖好了被角,起身还没走一步,就被人拉住了袖角。“颜良,你去哪儿?”颜良回身看到胞弟眼中隐隐有泪雾浮现,姣好的细眉紧蹙,一副唯恐被抛下而委屈极了的模样,仿佛一连几日没有音信的人不是他似的。颜良一想到自己找不见人时焦灼茫然的心情,便觉得胸口发闷,但是受着伤的人又叫他没法去生气,面对比平日里黏人许多的文丑,说不出话的人耐心指了指桌上的药材,又指了指门外,用口型说着“很快回来”,又帮着提了提滑落的被角。颜良做事一向麻利,回来时除了带来熬好的药,亦将晚上的饭食也准备好了,白米滚得软烂,配上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,一并在桌上摆开。文丑喝了那十足苦涩的药汤之后,还有一颗桂花蜜糖及时递到他的嘴边儿。虽然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,外表又高大粗犷,但颜良是个细嗅蔷薇的性子,总是很会照顾人,说是“贤惠”也不为过。文丑看他默不作声地忙东忙西,心里头又软又热,身上的不适让他难得比平日里脆弱许多,真想对着好脾气的兄长撒撒娇,牵手交颈地腻在一处。可是颜良老实得有木讷了,对外界的感觉钝到被人热切地直勾勾盯着也毫无觉察,收拾完了屋子便不解风情地要抬脚离开,文丑白日里拦了他一回,这回又出手,颜良袖角的布料都被他拽得有些皱巴了。“兄长,你又', '')('染指 (第3/3页)
要去哪儿?”文丑捻着一块儿不平的料子,瞧着这人面上疑惑的模样,说话时阴恻恻地咬着牙——若不是他胳膊上有几道很深的刀伤,只怕这会儿已经捏着颜良的下巴,去亲那两片沉闷不语的嘴唇了。被拉住的颜良全然未意识到,他的想法很简单——客舍都是单人床铺,虽是平日里他们留宿的时候,两个大男人也勉强能挤在一张榻上,但文丑现如今一身的新伤,碰一碰就有可能渗血,可是委屈不得。然而这会儿他是说不出话的状态,屋子里又没能写字的纸笔,单靠用手比划是没法解释得清楚,颜良只好靠口型去表达。窗外夜色浓重,屋里头的烛火又算不上明亮,为了让文丑看得清楚,他就特意离近了一些,只是嘴还没动几下,就被忽然起身的人来了个偷袭,那一双薄唇贴上他的面,“啾”地亲出了个响。这叫颜良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,两只手放在身前胡乱比画,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,文丑只窥得一点红红的耳尖,他嘬着笑意瞧这人惊慌失措的模样,又掐着嗓子痛呼了一声。颜良对此反应很快,急急忙忙又凑了过来,文丑把下半张脸藏在被子底下,声音闷闷的:“疼……”听他这么一说,颜良下意识地想去查看他觉得疼痛的地方,伸过去的手到了一半又缩了回去,不安地蹭了蹭衣服,用口型问着“哪里痛?”“哪儿都疼,兄长……”这具身体在阴冷的地底牢房实打实受了几天刑,文丑是真的觉得痛,虽说他去时毅然决然,过程中也是咬牙忍着的,但如今到了最信任的人的面前,还是忍不住感到委屈,一身叫鞭刑打不弯的傲骨,现下也只想软在兄长怀里被好好安抚。文丑方才是演那受痛的样子,这会儿真的痛起来,眼角都湿红了一大片,翘长睫毛被沉重的泪水粘湿,无精打采地垂下来,真如一只淋湿了羽毛的雀鸟。颜良见他这般模样,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,忽而想到白日里听人说那白衣的医生要在这儿暂住几天,当下便要去讨些镇痛的药来。他活了二十多载,第一回遇到自己没法说话的情况,本就不适应,如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说话时都没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,文丑更听不见他要去干什么,第三次揪住颜良的衣袖,力道大得直接把人拉得倒在榻上。颜良跌下去后生怕自己把人包扎好的伤压出血,然而文丑的手紧紧扣着他的脖子,恨恨地拿牙去磨他的耳垂:“兄长今日几次三番要离开,就这么生文丑的气,打算不管文丑了么?”颜良未曾想说不出话能造成这么大的误会,他用手急切地比画着想要解释,但文丑已然听不进了,锢着他的胳膊要把他往被褥里头塞:“这榻冷得跟个冰窖,兄长给我暖暖。”边说着,还边去剥颜良的外衣,被易觉得羞耻的人稍稍躲开几下就提高了音调,凄切怒道:“兄长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,要叫我冻死在这儿么?”他说得这样严重,颜良再不敢动弹,由着他这看起来清瘦,但受了重伤后手劲却依然十足大的胞弟剥得他只剩里衣,又把他塞进被窝里头去。这可不似文丑说的冷得像个“冰窖”,白日里颜良给汤婆子换了好几回热水去暖,如今这底下热得似个火炉子,可文丑要往他的怀里钻,用鼻尖蹭进里衣略松垮的衣领,一口咬在颜良的锁骨上。听着上方传来闷闷的痛哼,文丑还不解气,一连从左到右啃了一溜的红印子才满足,末了又强硬得将顾忌自己的伤而不敢靠得太近的颜良的手臂拉过来,环在自己腰上,把脸埋进他兄长的怀里。良久,文丑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,那原本被他摆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动了动,温热宽大的手掌只是贴上脊背,就能让人感到安心。在黑暗里,文丑眨了眨发烫的眼睛,叼起里衣的领子一角,在齿间慢慢咀嚼沾染到了衣料上的皂角清香。', '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