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摇头,心想,这可不是什么坏习惯。 于是他对这位少爷愈发好奇了,问佣人们:“他为什么需要送饭,没有手脚吗?” 众人一听,忙把他的嘴捂上,夸张道:“小祖宗哎,你可千万别让老爷夫人听到这些话。” 温亭见他摇头感慨:“小少爷心脏不好,不能长时间走动,每天坐着轮椅,也不能出远门,天天待在房间。” 有人附和:“可怜的孩子,其实就和你差不多年纪。” 从此温亭的脑海里对二楼的房间多出一个构想: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坐在轮椅上,和他一样无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,和他一样不能乱走,和他一样不爱吃胡萝卜。 温亭想,我要去见见他。 这个想法他告诉了和他要好的佣人姐姐,被立马否决,她说:“千万不要去打扰小少爷。” 为什么?他会吃人吗? 这天,温亭照样偷溜到后院的角落玩,爬墙虎的叶片上有一只小蜗牛,正沿着茎叶一点一点向上爬。 温亭不知不觉蹲在一旁盯着它的爬行轨迹,看着蜗牛爬过锯齿状的叶片边缘,爬过藤茎,爬过茎叶间开出的黄绿色小花。 温亭的头越仰越高,然后他看到一架纸飞机从二楼窗户飞落到地面。 他跑过去捡起,洁白的一张纸被随意折成一架简陋的纸飞机,这样的飞机根本飞不远,还没落地就要散架。 他把纸摊平,回忆在折纸课上学过的折法,对折好几次折出了一架看着稍结实的平头飞机,他对准二楼敞开的窗口送过去,但是飞机飞不高,撞到墙壁上又掉了下来。 一旁有通往阁楼的室外楼梯,温亭思索一番后拿起纸飞机跑过去,爬到二楼时,他踩到墙壁突起的横带上,一边攀着砖瓦一边慢慢朝窗户方向挪。 将要抵达窗户时,温亭举起手中的纸飞机,哈了一口气,朝窗口送过去。 * 季之木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坐着轮椅来到窗边。 将将入夏,他能听到窗外的蝉鸣。如果可以,他想此刻就出门捕蝉,想到后院的泳池游泳,想感受凉水没过脑袋的窒息感。 从窗户往外看,他能看到远处的小山坡,他想从山坡顶端往下跑,一路感受风的方向。 现实是他只能缩在房间,像蛰居在凶宅里的一个鬼魂,每天坐在窗边数墙外经过的车和人。 季之木幽怨地扯过一张白纸,胡乱折出架纸飞机,愤愤地朝窗外扔去,他要它带走他的心愿。 纸飞机朝窗外直直坠下,季之木看不到它飞到哪,也不想看。 又是没有意义的一天,他想。 这样重复的日子没有意义,时间流逝对他来说毫无概念,他曾看到书上说每个人存在于世上都有独有的意义,暗暗嘲讽这位作者天真傻白。 一阵风沿着敞开的窗口灌进来,季之木暂且把心中的烦躁抛去一边,闭起眼感受这难得的清爽。 他的额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,睁开眼睛,是一架纸飞机落到地上。 这是一架和他先前折法不同的纸飞机,它的机头是平的。 他弯身捡起打量,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,抬眼一看,被窗外的人影吓了一跳。 一个瘦小的男孩正扒着窗户边缘,探出头望着自己。 男孩背着光,唯独一双眼睛明亮。 季之木听到他说:“你好。” 第5章 狐狸 ====================== 温亭撑着窗台,略略露出上半身,看到对方转着轮椅向后退了几步,神情警惕,便解释道:“我不是小偷。” “我爸是你们家司机。”温亭继续表明身份,但对方没有一丝松动,双手紧握着轮椅,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。 没有办法,温亭抖了抖脚,说实话,他刚刚在下面蹲了这么久,现在爬上爬下,这会儿脚已经有点麻了。 但他想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恶意,仅仅是想来还纸飞机。 对方膝上放着那架平头飞机,温亭问他:“你觉得我折的飞机怎么样?”语气稍稍上扬,颇有些得意的意思。 季之木满脸怪异地打量窗外这个横空出现的男孩,自己还在震惊的情绪中未反应过来,对方就自报家门“哔哩吧啦”讲了一通。 他定了定神,反问他:“你怎么爬上来的?” “噢,”对方终于肯搭理自己,温亭有点高兴,“从外面那个楼梯爬过来的,哈哈,是不是很像蜘蛛侠。” 又虎又傻,这下季之木相信他只是个有点多动的傻小子,便问他:“你打算一直在外面悬空多久?” 温亭一听,这是邀请自己进屋的意思,激动地就要抬起一条腿搭上窗台。 但窗台太高,他抬了半天,腿没搭上,反而裤裆要扯开,下意识朝下看了看。 这一眼让温亭把低血糖都看出来了,刚刚雷厉风行上蹿下跳时没注意自己在无防护措施下爬了多高,这会儿地面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,房子在不断拉高。 他有点感受到站在三楼往下看是什么情形了。 温亭的脑袋变得轻飘飘的,他很想进房间,但他现在双腿抖得有点不受控制,只好闭起眼伏在墙壁上,双手虚虚抓着窗沿,眼前的景象像被浓墨晕染,越来越暗。他很想开口让对方拉自己一把,但一张口只剩急促的呼吸,况且对方还坐着轮椅。 温亭想,完了,他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未来: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全身包裹得像盗墓漫画里的木乃伊。 下一秒,他感觉到有一双手穿过自己的胳肢窝,卡住双肩,非常粗暴地把他拉了起来。 他没有丝毫力气支撑,任由对方像拖尸体一样把自己拖进房间,沉沉地趴在对方身上,温亭闻到了一股柠檬清香。 把人拖进来后,季之木也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,不住喘气,他无法想象如果晚一步行动会发生什么,毕竟这个男孩看起来连窗沿都快握不住了。 他皱眉低头看,对方貌似还没从恐高的症状中缓过来,一动不动。他撑起对方的肩膀带他坐起来。 温亭双脚碰到了地面,整个人终于有种实感,脑里的混沌渐渐消失,眼睛重新聚焦后,他看到一张凝重的脸。 对方语气不善问:“你在做什么?” “对不起,我的腿麻了,实在站不住。”温亭感到很抱歉,他往后退了退,让彼此之间拉开点距离。 “腿麻了?你没发现自己恐高么?” 季之木被他气笑了,对方已清醒过来,他便站起身坐回轮椅上,再次打量着这个男孩:头发留得短短的,像只刺猬,瘦瘦小小,一双眼睛眼珠子占大半,眼白很少。 对方出了一身虚汗,以至于季之木拉他时手心全沾上了他的汗液,想到这,季之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