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须丝。 他贴得很近,甚至能看到伞身内还有一个内腔,水母依附着这一构造推着水反射前进,漂浮在纯净的水里,发着幽幽的光。 又有一只水母游来,丝带状的触须在他眼前慢慢飘过,温亭的目光定格在它移动的尾端,直至触须完全从他眼中移开。 然后他透过莹蓝的玻璃缸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。 是季之木的眼睛。 对方不知何时走到温亭对面,像他一样用手贴着玻璃缸,透过蔚蓝的海水平静地望着自己。 温亭完全怔住,许久未回过神,他的嘴微微张开,不自觉屏住呼吸,喉结滚动了一下。 水母不会过电,但温亭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头皮微微发麻,手掌如麻痹般不能动弹。 * “温亭。” 耳畔传来魏禾的声音,温亭从神游中抽离出来。 他的手在方才不知不觉贴上了玻璃缸,但此时掌心中只留有冰凉的触感。 温亭侧过头,看到魏禾正举着相机,黑洞洞的镜头对准自己。 “笑一个吧。” 第23章 心眼 ======================= 在水族馆逛到晚上六点闭馆,两人又在外面吃了顿饭,等魏禾开车把温亭送到公寓楼下时已经快八点了。 今天天气很好,到了晚上仍能看到零散几颗星高悬夜空。 魏禾把后座的水族馆纪念品递给温亭,对他说“下次见”。 但是温亭没有下车,他接过纪念品,看向窗外沉默片刻,又扭过头盯着魏禾的眼睛。 “我有话想对你说。”温亭吞咽了一下。 “无论是不是我多想,我都想跟你说清楚,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恋爱,所以也不会考虑......” 他摩挲着外套边缘,轻声说:“抱歉。” “......如果不跟你说清楚,我心里会过意不去。” 温亭倚靠着座椅,魏禾的眼镜片在灯光的照明下反光,车内沉默得可怕。温亭心想,他果然不擅长应对这种事,他又搞砸了。 气氛僵持了将近一分钟,但温亭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,他终于看到魏禾动了,对方缓缓摆正坐姿,低声道:“你真的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他把头趴在方向盘上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 温亭顿时慌张起来,他看不见魏禾的脸色,心里嘀咕魏禾总不至于因为被拒绝就哭吧。 他犹豫了一下,伸出手轻轻地拍上魏禾的后背,想安慰对方,但魏禾经由这么一拍,肩膀抖得更厉害了。 过了半分钟,车内终于响起一道惊天的笑声,魏禾抬起憋得通红的脸,用手揩去眼角刺激出来的泪水:“什么啊,所以你今天一副哭丧脸就是在想这个吗?太逗了你。”说完还夸张地拍了一下大腿。 温亭被笑得耳朵泛红,他抿起嘴,目光愤恨地瞪着魏禾。 “行了,行了。”魏禾摆摆手,“你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吗?摄影师的眼睛是很敏锐的。” 他好像又在回忆刚刚温亭一本正经的样子,没笑够般把头撇去一边继续笑,终于笑累了,便把手搭在方向盘上,勾起嘴角看温亭。 “不至于连朋友也当不成吧。”魏禾笑眯眯地和他打商量。 温亭简直想就地挖洞钻进去,半天憋出两个字:“不会。” “那我放心了,你上去吧。” 于是温亭手忙脚乱地打开了车门,甩下一句“再见”后愤愤离开,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:“喂!” 回头一看,魏禾把车窗放下朝他喊:“可别把我删了啊!” “快走吧!”温亭喊出一句话,颇为无奈地笑笑。 他站在原地目送魏禾离开,余光瞥见路对面也有一辆车开出了路口,但路灯太暗看不清车上的人,温亭只是觉得车型有点眼熟,又吐槽自己疑神疑鬼,转身上楼。 * 第二天上班,温亭一坐到座椅上,白玫便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说:“等下开会机灵点,组长脸黑得跟用煤灰洗脸似的。” 他狐疑地看了白玫一眼,季之木平时就一副面瘫样,她是怎么看出他不爽的? 温亭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,收拾完东西进入会议室。 谁料到季之木早早坐在会议室里,他听到门口的动静,稍抬头睨了一眼,又低下头看回电脑屏幕,手指间转着支笔。 温亭打量对方的神情,依旧是面无表情,只是眉头微蹙,似乎在屏幕上看到什么不顺心的东西。 他把东西轻轻放在桌面,拉开座椅坐下,注意到季之木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。 温亭没有和他搭话,翻开笔记本扫一眼汇报的东西,看完了便拿起手机,发现魏禾给他发了去水族馆的返图。 他点开大图逐张往右划,魏禾没有改变照片原有的色调,但是角度抓拍的很好,以至于让一套平淡的水族馆景观图趣味横生,个人的风格独特。 他划着划着便来到最后一张,是魏禾拍的自己。照片里的他正站在水母玻璃缸边,手掌贴着缸面,偏过头看着镜头,目光些许迷蒙,眉毛耷拉着,整个人像极一棵蔫了吧唧的草,苦大仇深的,很有苦情戏男主角的风范。 温亭鄙夷地看着照片里的人,心里犯恶寒,正要打字让魏禾把底片删了,一支笔突然“啪”的一声飞了过来,落到温亭的本子边缘。 他迷惑地看向季之木,以为是他转笔失手,递回给他,谁料对方双手抱臂接也不接,正好其余同事也到齐了,季之木说:“开始吧。” 会议进行得与平常无异,各人汇报了自己跟进的方面,季之木并没有白玫说的那般不好对付,只是轮到温亭汇报时,对方突然开口:“这部分我已经看过了,下一个吧,抓紧时间。” 温亭面不改色坐下,心里暗道又怎么得罪他了,真是怪人一个。 会议最后季之木交代完下周出差的相关事宜便散会了,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,留下温亭和白玫两人面面相觑。 “你怎么他了?”白玫蹙着眉问。 温亭耸耸肩:“我也很想知道。” 他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反正季之木那别扭的性格他是从来没摸透过。温亭甩甩头,回到办公室继续干活。 午休时间,众人离开办公间吃饭,温亭又在办公室处理完一点事务才起身,刚走到玻璃门口便遇上谢晚洲,对方正拎着一袋盒饭回来,撞见温亭时吓了一跳。 “小谢?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 温亭看到谢晚洲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,低头闷声说:“想起来给的资料还有点没对完,先回来了。” “哦,中午还是要好好休息,下午再看也不急嘛。”温亭宽慰地拍拍他的肩,但对方如触电般弹开了。 “